Vocal Balance System

 累積了3年，A-Mei終於推出了個人第17張專輯『偏執面』，專輯的名稱說得很直接，清清楚楚的表明了這張專輯的來意，就是要我們聽聽偏執的張惠妹。這張專輯裡的十首歌無論是快歌還是慢歌都很『重』，我在這裡所說的『重』指的不是音樂或唱腔方面，而是每一首歌所想表達訊息的時候都十分直來直往、沒有多餘的掩飾、甚至會過度放大某個陰暗面，顯得沈重。那麼專輯裡的十首歌可以大致分成兩個段落，1~5屬於中版+抒情的段落;6~10屬於一路快歌的段落，兩個段落在意識形態上也都有著各自的主軸，等等筆者會跟大家分享我所整理出的看法，以及不同的意識形態是如何連帶影響著這張唱片的聲音使用。

“偏執:指病態的自我援引性優勢觀念或妄想，常見的是關於被害、愛、恨、嫉妒、榮譽、訴訟、誇大和超自然力的妄想。偏執型人格又叫妄想型人格。其行為特點常常表現為：極度的感覺過敏，對侮辱和傷害耿耿於懷；思想行為固執死板，敏感多疑、心胸狹隘；愛嫉妒，對別人獲得成就或榮譽感到緊張不安，妒火中燒，不是尋釁爭吵，就是在背後說風涼話，或公開抱怨和指責別人。”

前半段1~5首作品的主軸一直圍繞在感情上分裂的價值觀，既是愛同時又帶著恨;既是創傷的同時竟帶著愉悅，這五首歌一路聽下來不知不覺有種烏雲罩頂、想哭但又覺得沒什麼好哭的同感。雖然這幾首歌所散發出來的能量並非正面激勵，但又不得不懾服這樣寫實描述真實情愛的歌詞是華語音樂很少涉及到的題材，更何況是在一個專輯裡用5首歌完整地表達。光是這五首歌我就至少反覆順著聽了不下十次，每次聽完都想起立為這些創作人鼓掌。當然!如果有在聽西洋音樂的聽眾也許會覺得我大驚小怪，因為這些題材在西洋音樂裡根本是家常便飯，但是出現在文化較為保守的華語音樂，還真是一個突破。

在歌序排列上，相信製作團隊也是絞盡腦汁經過精心安排，先以一首『都對也都錯』用較為主流的旋律打開整張專輯的序幕，雖然旋律主流，但所想傳達的偏執卻已經默默地在滲透，歌詞中提到:『我們都對也都錯，都不想犯錯，左手撫摸著痛楚，右手成為了禮物』所想表達的就是一種在情愛裡很矛盾的感覺吧。接下來的『這樣你還要愛我嗎?』更是開門第一段就說：『我喜歡靜靜看你受傷，看你甘心卸下的翅膀，最好也忘記怎麼說話，做我的收藏』十分寫實，卻也十分扭曲的切入點。而這首歌在旋律線條上還算是主流，但編曲架構上整個脫離了一般華語音樂可預期的樣貌，尤其是在最後一段帶有Post-Rock感的尾奏，更是這張專輯中的一大亮點。再來的『三月』，用了小品的旋律以及架構當作掩護，但實際上卻在裡面藏了一把手術刀，輕輕的一劃，就劃開好不容易復元的舊傷。歌曲最後說到：『我們用心交換愛情而寂寞，我們一起因為愛情辛苦著，兩個人的那時候隨三月過去了，總有一個，會記得』最為結尾，看似是在回憶著當時的情愛，但在我看來卻像是在用過去的傷痕祭弔著自己已經失衡的感情觀。接下來的『自虐』似乎就呼應了我所接收到的訊息，更加直白地告訴你:『自虐著享受愛的黑色，竟然也感到快樂，情願被毒蛇纏著拒絕窗外白鴿，交換的自己曉得沒想過依依不捨』，意思就是雖然知道是個坑，卻還是要跳下去，但是跳得心甘情願還是情勢所逼那就不得而知，因為最後重複的:『Love Good Night ~ Good Night ~ Good Night ~ Good Night ~ Good Night ~』似乎是訴說著愛情就免了的意思，似乎是對愛情已經感到失望的意思。最後『偏執面』我視為是這一個段落的最後一首歌，是這段的一個大總結，除了以中版嘻哈為下個段落做準備之外，在歌詞上也把先前四首歌所想講的訊息一次統整做了個總結，並也承先啓後的開始提到了性愛的話題(後半段的主軸)。其中說到:『我要你愛我，臣服我，霸道支撐我心裡脆弱』呼應了『這樣你還要愛我嗎?』的副歌:『這樣你還要，還要愛我嗎? 連我的惡夢也愛著?!這樣你還要，還要愛我嗎? 我不要回答！我只要聽你～你愛我!』。而性愛的部分則是隱約地用了:『分食著彼此氣味、體液 和血，穿透我，愛我就盲目跟著我這麼做』來做暗示，似乎也解答了為什麼既是創傷的同時也可以帶著愉悅。

後半段6~10首作品以快歌為主，主軸大部份圍繞在情愛裡性愛的議題，相較於前半段的現代感情哲學，後半段的內容平易近人多了，不太需要過度的分析就能懂得歌曲所想要表達的訊息。正如先前所說的，性愛的議題是這個段落的主軸(除了『跳進來』跟『前進烏托邦』)，而在文化較為保守的華語音樂，這樣的嘗試其實也滿具有突破性的。尤其是由專輯製作人之一阿弟仔所寫的『飛高高』更是不帶俗字的一清二楚描寫了性愛的歡愉過程，聽了真的會臉紅。而在『Booty Call』這首歌，張惠妹也似乎故意的把『想著愛』唱成『想做愛』，露骨的程度讓我不禁懷疑NCC這樣不需要把這張專輯列成輔導級嗎? 『狗』這首歌雖然沒有直接提到性愛的過程或是字眼，但卻也清楚地描寫了抓姦在床場面，聽得十分過癮。

這張專輯的前半段我認為是專輯的重點，尤其是在A&R跟音樂製作上都跟以往的張惠妹有了很大的區隔，似乎有種阿密特上身外加蛻變的感覺，關於這點就要看據說會在年底發行的阿密特專輯AMei打算如何做出更明確的區隔了。老實說，這張專輯在Vocal上的亮點其實並不多，但卻也是有夠驚人的了，我所指的就是在『這樣你還要愛我嗎?』的尾奏一路飆到B5的高音，還有『三月』像開著超跑吟唱的間奏。這兩個亮點都使用到了我們一直提到在演唱高音時務必抓住的重點 - 頭聲。頭聲的定義簡單來說就是當適量的空氣經過剛好閉合的聲門時所製造出來的音色。其困難的點就是在於要足夠的相信空氣可以完成音高，而不是一昧地依賴喉部的施力喊出音高，在唱片中張惠妹靈巧地使用了這樣的技術為這兩首歌曲加了不少印象分數。雖然阿妹早就在演唱會上以『公主徹夜未眠』一曲用聲樂唱法展示過B5這個高音，但是這次在『這樣你還要愛我嗎?』卻有別於聲樂的唱法，去掉了聲樂的口後空間擴張行為，這會讓B5這個音變得更加銳利，同時相較起來在執行上會更加的困難。因為少了喉部多餘的力氣做支撐，必須一鼓作氣的用空氣送出這個高音，這點是這一次張惠妹在Vocal上所做的突破。另外一個突破點就是在『跳進來』這首歌裡嘗試了較為嘻哈的斷句處理，似乎也有著作曲人Miss Ko的影子，是近年來張惠妹新的唱腔嘗試之一。其他的部分，其實跟張惠妹以往的Vocal使用技術/唱腔沒有太大的差別。筆者甚至認為有部分的歌曲有出現編曲跟演唱不協調的狀況，最為明顯的就是『都對也都錯』這首歌的演唱，似乎應該利落地句子卻被推泥帶水的唱了，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張惠妹戒不掉的慣性唱腔。

反覆地聽完這張專輯之後，我不禁開始好奇傳說中年底即將發行的阿密特專輯將會是以什麼樣的面貌登場？這張『偏執面』專輯如果不是所謂的阿密特精神，那真正的阿密特精神又是什麼？我有點霧裡看花眼很花＠＠。就我的理解，這張專輯裡是一首妹式情歌都沒有的狀態(所謂的妹式情歌所指的是：聽海、記得、如果你也聽說、我最親愛的...等等)，那麼如果不用妹式情歌來跟阿密特作區別，那這兩個品牌的差異性到底其實是什麼？但如果撇開這點不談，這張專輯在製作上的能量，是非常足夠讓我期待任何一張AMei相關的專輯了。